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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月24日 星期三

論太平天國之上帝信仰不足

中文題要


洪秀全為首的太平天國統治集團,以基督教教義為藍本做組織掀起一場宗教革命。太平天國攻進南京據地為王,與曾國藩湘軍對峙將近十年。造就兩軍對峙的正是在對傳統階級革命之外,太平天國以「拜上帝會」教義,對於宗教思想上面呈現出意欲搗毀儒家孔子的偶像崇拜,以及摧毀存在各地關於各式神靈信仰,有顛覆以地方多神或無神信仰卻用廟宇維繫地緣宗族秩序的可能。本文意欲從太平軍一方早期洪秀全、楊秀清、馮雲山、蕭朝貴、石達開與秦日綱六人信仰之探討,檢討中國廣西紫荊山為核心散播的「拜上帝教」信仰,到達南京的途中曾可能對各地宗教信仰帶來的衝擊。如此的衝擊,將從論不同人群對上帝信仰的不足說起。然而,當洪秀全、楊秀清攻進南京內鬨,自相殘殺使得原本營造的信仰氛圍大受打擊,顯出洪秀全自身晚期並非真正踏實相信上帝,所以本文將只停在內鬨未發生的時候。



一、問題意識

        大學四年級下學期修過一門「中西文明比較」,接觸到某些神學的問題後有個具體的心得:[1]要論一個人信或者不信上帝是困難的。因為,姑且不論說謊的情況,聲稱信上帝的人可能只是因為聽過教義以後,感悟到自己許多人生經歷,就理所當然感應到上帝的存在,但是並沒有能力去思辨怎麼服侍上帝或者了解上帝,於是就盲目或者針對其他宗教經典來竄改教義,使得在傳教當中得以讓未有真的思索上帝存在的人,跟著用前人的方式來感應上帝後,選擇到底要不要遵從這樣的教義。所以,這一層又一層之間,每一層會接觸到信仰的地方,都有錯誤之虞,又或者這些教義本身就受到野心家所操控,反而成為政治革命和他人利益的一種聚眾手段。史式先生就曾在他的著作《太平天國不太平》裡面,討論過許多中國的許多農民起義或軍閥竄起,是採用宗教或者巫術予以宣傳假天意的方式,進而得到群眾力量。[2]

        承上述所言,要論定洪秀全信上帝與否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至今在對岸中國研究晚清出現的太平天國是顯學,並且在過去半百年之中,起自羅爾綱《太平天國史》四卷出版後,[3]不乏有許多學界研究者吹捧洪秀全的人格,有些甚至過於美化洪秀全的所作所為。另方面在臺灣則是近年較少研究太平天國,在中學歷史教育之中,也輕忽這曾經在14年間總死傷人數遠甚於後面一次大戰總死傷人數的一段時間,並且傾向於將洪秀全等人行徑妖魔化。有趣的是,中學課本仍大多保留關於孫中山自稱是「洪秀全第二」的言詞,卻少有詳細能說明為何的情況。因此,關於洪秀全是否真的信仰上帝的討論並不多,但是可以肯定目前有討論的人大致分為兩派:一派我認為以史景遷論述最完整,深信洪秀全真正出於上帝感召而革命的人,只是上帝信仰不足;[4]另一派則是以史式為首,直觀認為洪秀全自始至終只是同過去農民革命的投機者,為了據地為王而玩弄宗教成為政治工具。[5]

        我個人則以為論人的人格發展,並不是用結果論的方式來談。意思是一個人是否真的信仰上帝,跟他一生的每個階段遇到不同的事物皆有關係。信仰對於任何人來說在不同年齡都會有變化,也有不少人隨著歲月流逝而改變自己所投入的宗教體悟人生。於是,我傾向於認為洪秀全真正體悟到上帝信仰的那年,道光23(1843)時洪秀全30歲,適執為洪秀全落榜第三次讀梁發在路上所贈的《勸世良言》[6],才附會或者體會24歲那年第一次考秀才時所生的大病,其實是蒙主所恩召於人世。[7]洪秀全差不多於此時和其表弟馮雲山到廣西傳教,也在信教過程中曾嘗試到廣州希望洗禮於基督教新教美南浸信會傳教士羅孝全(Issachar Jacox Roberts),但因事被拒絕。

道光27(1847)後一直到咸同6(1856)前後,與楊秀清在政治利益上出現非生即死的鬥爭,自隳與楊秀清、馮雲山、蕭朝貴等人多年來經營神權統治的假象。讓人看到信天主的洪氏神聖集團家庭自相殘殺的事實後,可能也驗證洪秀全處在那種只握有虛權的教主身分並沒有神力保佑加持。[8]至於史景遷所信,在他筆下洪秀全在楊秀清等人死後仍向石達開、李秀成、陳玉成等人聲稱天父會請下天兵、天將的說法,及至洪秀全臨死仍向左右說他將到天堂向天父請求援兵一事;我則認為這正如王世宗先生於《東方的意義》一書曾說過:「人在順境時常自以為是而不覺『造化弄人』,其實人生順逆皆是天,不如意不必視為天譴,而如意不是天助,因一切只是天行。」[9]洪秀全等人在攻進南京之前,因為清廷的舊軍制腐敗屢屢獲勝,並且將這些勝利原因歸諸於天意。僅管這使得士氣大振,卻也反過來使得日後敗仗讓士卒懷疑不被天主給庇佑而氣餒,一切歸諸於天的錯誤勝敗觀念多少也影響太平天國內人民的心理。因此,洪秀全在最後自盡之前,仍聲稱天主會帶兵下來協助的說法,並不能真的凸顯洪秀全本人真的相信自己之前所說的冥冥之中都有真主庇佑一事。人神互惠的錯誤心態也證明洪秀全的上帝信仰充滿缺陷。於是,我們不禁回頭該問洪秀全在1847年到1856年之間,到底傳教過成當中曾經相信過什麼,到後來為何會信仰接近流於形式的崩毀,是我這文章之中想問的問題。

綜上所概述的問題,我將研究的重點放在洪秀全意欲信基督教卻沒有成功,後來跟著自己親友馮雲山意欲革命時的經過,到底洪秀全是否真的信仰上帝,又或者信上帝的觀念裡面有哪些缺陷。最後,透過洪秀全周圍的人去探討此集團跟底下的人怎麼信仰上帝一事作補充。


二、洪秀全的信上帝過程

        研究太平天國裡有個算不是重點的細節,那便是洪秀全等人有沒有主動創「拜上帝教」。揚州大學吳善中先生為研究太平天國的重要學者之一。他在《太平天國史學述論》這麼回顧過先前的研究討論:[10]

太平天國稱其宗教為「天教」、「天道」、「真道」等。最早將洪秀全、馮雲山所創建的宗教組織命名為「拜上帝會」的是簡又文先生,但是他將太平天國宗教稱之為「太平基督教」。范文斕、王慶成、吳良祚等學者傾向將他稱為「上帝教」。也有不少人根據洪秀全、馮雲山初創「拜上帝會」進而稱為太平天國的宗教為「拜上帝教」。還有人根據西方報道和清朝官方的記載稱他為「上帝會」。也有在同一篇著作中既稱「拜上帝教」又稱「洪秀全創的上帝教」。總之名稱有很多而且「教」、「會」不分,當然各家都有自己的證據,但這不是本文討論的重點,為了行文方便,筆者原則上保留各家原文中的稱謂,但視具體與敬又稍有變通。

        在經過替太平天國的宗教正名之後,吳善中繼續回顧這個問題:洪秀全跟馮雲山到底有沒有創立拜上帝會?他將學術上分成茅家琦與自己不同的說法。茅家琦認為洪秀全沒有,只是因為在金田起義之前,附近地主階級已經知道有這群人群聚,所以給他們一個稱號教作「拜上帝會」。吳善中則認為縱使「拜上帝會」是「他稱」而不是自創,那仍無法否定這群人已經群聚於山上的事實。至於洪秀全的宗教到底是延續基督新教,還是獨立創教,吳善中則認為問題在所不問。我則以為茅家琦的說法貼近些。理由是吳善中雖有正名「教」、「會」之別的工作,卻忽略掉「教」、「會」意義有分。所謂的「會」在清代至今有很明顯的民間互助團體的意味,過去在官方看來這些「會」則是「秘密組織」,因為過去的帝王統治是不希望人民以任何方式結社群聚,所以除宗廟、醫療跟祭祀以外的團體,都理所當然被作為秘密組織看待,例如天地會、金刀會等等。嚴格上來說,茅家琦的定義較優關鍵在目前沒有更進一步材料確定洪秀全、馮雲山是先創教再傳教,反而是有更多的材料跟這些學者思辨,說明洪馮二人其實是先傳教才有機會群聚。那麼後來的太平天國說穿也不過是洪秀全根據梁發《勸世良言》改編的,洪秀全比起是創教,不如說他是邊偷教義邊創教,然後找一群原本就在一起燒炭的窮困人民相信基督教教義後,才意識到革命這件事情。[11]

        由於論太平天國人物的著作過多,筆者認為仍是由羅爾綱所寫的《太平天國史稿》內容為主,其他著作敘述為輔,來描寫清道光17(1837)到咸豐6(1856)這十八年歲月。[12]

        嘉慶18年十二月初(1814),洪秀全出身廣東花縣,父親洪鏡揚,耕田謀生,家境貧苦。洪秀全7歲入塾讀書,號稱熟讀四書五經、孝經及古文多篇。但16年家計問題失學,18歲受聘作村子塾師。25歲到那年是道光17年二月(1837),去廣州應試考秀才落選,但在考試圖中遇到梁發在路上宣講,並且分發《勸世良言》,洪秀全拿一部但尚未閱讀。[13]直到回家發了病,然後產生許多幻覺,可是此時並為想到跟上帝有關。[14]唐德剛、史景遷等人在書寫太平天國故事時,誤作洪秀全此時就有意把《勸世良言》上面的文字跟幻覺馬上作連結,其實正如唐德剛自己說過:洪秀全要在廣州考秀才不容易,洪秀全的才氣要跟後來的汪精衛相比不是同個檔次。[15]此外,根據羅爾綱等人的論述,洪秀全在6年後的落榜也生大病,此時他30歲尾聲開始閱讀《勸世良言》。

        《勸世良言》僅能算是英國傳教士在華人世界,已拙劣的文體寫出。可是,羅爾綱認為這小書有三件要事影響洪秀全:

一、只有上帝是真神,其他一切為人所崇拜的偶像都是妖魔。
二、一切人都是上帝的子女,都是平等的。
三、上帝太子基督降生救世的宗教傳說。

        我認為洪秀全之所以開始對基督新教有興趣,並沒有羅爾綱傳述說因為鴉片戰起、滿清無能、簽定南京條約等民族大義而憤恨有關,洪秀全的興趣改變源自於身處在考試屢屢落榜與重病的情況下,自然而然認為天主降下疾病跟幻覺暗示他命不在秀才舉人的功名。雖然洪秀全日後聲稱這幾日的幻覺跟所見,就是先知先覺未來世界的基礎,但我們現在仔細想想──如果聖主要降下天啟,為何是要用痛苦的疾病而不是明講,為什麼讓沒有慧根的洪秀全看到許多幻象,卻沒有影響他有偉大情操。洪秀全聲稱的天啟如果與上帝意旨有關,應該他會謹守自己的生活誡律,當上天王以後絕對不會有性虐待跟火爆脾氣的傾向。所以,洪秀全30歲時信上帝是可能的,但這個契機源自於先讀過《勸世良言》,然後自作多情認為生病跟落榜有關。他對於上帝的感應,中國人應該是稱之為「命」;可是,洪秀全在信神的過程中,往往欠缺誠意,而且在他32歲,直接認定偶像崇拜在中國最該打倒的是「至聖」孔子,於是這和當地父老的信仰及傳統價值觀衝突,他失去塾師職位。將孔子視為最大敵人,而非將制禮作樂的周公,或者傳誦明鬼信神的墨子學說,又或者批判皇帝地位有僭天之虞,可見洪秀全此時的思想並不高明,且帶有著純粹對科舉考試制度的仇恨心理,是有功利思想的。

後來洪秀全就和表弟馮雲山到廣西桂縣傳上帝教。[16]再隔年與馮雲山道別回花縣鑽研《勸世良言》,作出〈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訓〉兩篇,又隔年則作〈百正歌〉、〈原道覺世訓〉、〈改邪歸正〉三篇,在思想的層次上奠定太平天國革命的理論高度。礙於時間,筆者並沒有仔細分析跟批判,還望見諒。可是,洪秀全35歲這年帶著唐弟洪仁玕到廣州禮拜堂,跟從美國牧師羅孝全(I .J. Roberts)學真正的耶穌教義,得讀新舊約聖經。依照史景遷所整理的這一段故事是這麼說的,本來洪秀全是已經準備好受洗於羅孝全,跟其他人作一樣的基督徒甚至是牧師,連受洗聲明目的為出於宗教感召,但看不順眼洪秀全的同教會人士,讓洪秀全基於某些理由向羅孝全提出宗教上的金錢擔保,洪秀全傻傻竟然照作了。此舉惹怒羅孝全,嚴厲拒絕替他洗禮。史景遷也多少認為這故事說法牽強附會,但他接受了。至少我們確定羅孝全後來是基於某些誤會或恩怨,拒絕替洪秀全洗禮。[17]

我在這邊思考為何洪秀全為何不馬上創「拜上帝教」,反而去廣州找牧師洗禮呢?有趣的是,目前筆者所見的每本著作當中,並沒有人懷疑這層問題。我認為理由非常簡單,傳教仍是需要一筆財力再背後供給所需,無論洪秀全是否信上帝,在因反孔儒學說後被解職土私塾教職,洪秀全頂多只能啃上父老積蓄傳教,所以從被解職到「因生活所逼」到廣州受洗,成為牧師才能有飯碗度日。我如此鄙視洪秀全,主因是在羅爾綱的馮雲山傳記當中,已經在洪秀全33歲之際,兩人在廣西傳教時說明洪秀全不是真的願意為信仰吃苦。他兩人原先是打算到洪秀全表兄家食宿,並以此為據點傳教。後來發現表兄的家庭狀況不僅沒法供養他二人,還必須向他求援,他才向馮雲山告別回鄉,另謀生計出路。

然而,道光27(1847)洪秀全雖未受洗,但是經過在教會多時閱讀更多新舊約聖經翻譯作,使得他對於基督教認識更深。雖然不至於像遠在西方世界的卡爾‧馬克思(Karl Marx)承繼李嘉圖(David Ricardo)先領悟到資本主義跟階級意識的關係,也沒有像是馬克思跟恩格斯(Friedrich Von Engels)有志願發表「共產宣言」(Communist Manifesto),但是他疑似意識到自己出身至當時都是貧戶,與基督的出身也差不多。此外,基督後來的作為是帶著一批貧民用宗教的方式,嘗試擺脫不同階級的控制。[18]洪秀全離開教會,與已經兩年有餘沒連絡上的馮雲山連絡,在廣西紫荊山與當地燒炭為主的貧戶們接觸,才意識到可以煽動貧民對山外滿清腐敗的氣味跟傳聞,再加上抱怨地主階級的剝削後,或可另起爐灶謀生。[19]簡單來說,洪秀全先前影響在宗教信仰上只有影響到馮雲山、洪仁玕兩人為主,而馮雲山在紫荊山上為人踏實,並且將自己熟讀的經書傳授給當地知識水準不高的庶民後,又宣揚勸世良言。剛好當地主要是壯族或者客家人,對於傳統中國禮教認識不深,不像是洪秀全他們原鄉花縣重視孔孟學說。

因此,同年九月,洪秀全靠著先前在教會所讀的經文,帶著馮雲山以宣讀當地兇神甘王十條罪狀,並且搗毀甘王廟跟神像,從此威明大振。依照縣在華南學派對於地方宗廟、祠堂、淫辭的研究,可以得知洪秀全、馮雲山的這行為不僅能在搗毀甘王廟後平安度日證明有上帝保佑他們摧毀兇神,還可以將代表地方地主鄉紳階級的權威拉倒的象徵。隔年春天,馮雲山被捕落桂平監,洪秀全回廣州嘗試營救。所以說金田起義前,洪秀全的革命原點用西方觀點來看,就是煽動階級革命;在東方來看,則是在天高皇帝遠的情況,從偏鄉打倒當地人薄弱的偶像崇拜,靠著馮雲山在地方經營的關係,可說自立新的宗教脈絡,或者重組信仰並不堅定的居民跟著深信上帝。此時洪秀全信上帝,正如我前所說,因為他跟紫荊山群眾其實沒有深入長時間接觸,內心理應沒有特殊情感,至於原鄉花縣可能與父老鬧翻,並沒有使命感回去革命或許情有可原,然而洪秀全從未同基督等聲明要愛不同於自己的敵人。由此可知,洪秀全雖聲稱要作出人間同天國的天堂,但是這個天堂是要靠戰爭跟對立的方式,奪取而來的情況,可知洪秀全醞釀的力量是同中國古代的農民起義。[20]

馮雲山被捕後,山上一干拜上帝會眾信心產生動搖。眼尖的楊秀清在隔年三月則是機警地用貴州的「降僮」術,自稱上帝附身顯聖;九月時蕭朝貢自稱天兄耶穌復身顯聖,發佈號令,團結會眾。嚴格上來說,「降僮」術在中國本就是以交感巫術的形式存在,由於再潯州一帶鄉村很流行,所以很自然地被居民接受。直到洪秀全從外地回來時,也不得不追認他所傳的「上帝信仰」的宗教需要透過此類巫術來維繫感應。這也埋伏下許多隱憂,包括楊秀清後來公然私通一個女子,當場被抓包時也是假稱天父附身顯聖只是給「天妹」治病,於是原本小名做宣嬌的女子成了天妹,後來嫁給蕭朝貴,讓蕭朝貴成為「天婿」。此巫術給太平天國帶來最大的隱憂,便是從此代上帝傳言的大權專屬楊秀清,而代耶穌傳言的大權專屬蕭朝貴。楊秀清傳上帝意旨時,洪秀全還必須跪地聽命。從此洪秀全必然成為掌祭司的虛權教主,一切實權包括軍政都被楊秀清給壟斷,而楊秀清的組織能力還有「天父」附身的形象,也慢慢侵奪洪秀全的神權。洪秀全自此長達五年實際受至於楊秀清。

洪秀全雖然自稱信奉上帝,但是隨著太平天國順利的推展版圖,他從原本貧戶晉身到可以奢侈靡爛的生活後,並沒有珍惜所擁有的資源以及規劃內政結構,使得後來到天京(南京)以後缺乏建設,只能消耗原來南京就有的資產跟建設。洪秀全所倡導的人人平等教義,也成為後是史家評判的焦點。史式整理前人批判的四大平等已寫於他的書中,於此不做內容上贅述。[21]我並不相信洪秀全有繼續發展他的上帝信仰,不僅是因為所讀的各家除史景遷有意平反以外,多數仍認為權力讓洪秀全腐化,甚至整天只在意同樣權力不斷擴大的楊秀清總有一天把自己處理掉。而真正相信上帝的人,應該是心存本善,未必會去害怕旁人因為權力而加害的,因為真正信仰上帝的人若置身權力中心,該是盡心竭力的利他從政,而不是消極的在意生活瑣事,然後活在高壓當中。因此,我們才能理解後來為何洪秀全仍打算先下手為強,召喚北王韋昌輝領人滅東王楊秀清。後來,洪秀全又怕石達開回頭興師問罪,於是又推責把北王韋昌輝還有秦日綱,殺掉已示眾人。可是,為了殺掉東王跟他的親信總共殺掉兩萬人的情況,旁人多少都不忍看到這種悲劇,也不再相信洪秀全跟他的夥伴們是一家子人。因為,如果天父的一家人是彼此自相殘殺,那就跟教義之中對於家人的那種大愛跟訓誡就都沒有意義。自毀倫理而不得容易使旁人跟著繼續深信上帝。

於是,孫中山在《民生主義》一書曾讚賞洪秀全的一切,其實只是來自於街談巷議對太平天國美化的傳說。太平天國鬧出的歷史革命,或許是宗教革命,或許是階級革命,但並不是「從頭」就是「民族革命」。[22]雖然洪秀全、楊秀清等人在打到南京時,楊秀清先後下出戰帖有反滿意識,但事實上洪秀全等人如果真的主張一切人都是平等的情況,理應不該有反滿,頂多是認為滿清皇帝作不好,或者質疑皇帝僭天的情況反它。可惜,楊秀清的這篇文章雖然一度成功讓漢人考慮站在太平天國立場思考,但是後來寫出來的文章,又凸顯出思想上反儒學、毀禮教,並且太平天國將會做出許多可能讓明清已經定行的鄉紳社會。所以,最後引來曾國藩集團的對抗與鎮壓。


三、馮雲山及中國宗教革命說

        相較於洪秀全,馮雲山的信仰就更為單純。馮雲山同為廣東花縣人,出生在一個「家道殷實」的家庭,自幼學習經史、天文、曆算、地理、兵法,集不少中國就文化的知識。與洪秀全算是同窗。[23]有關於馮雲山的記載並不算多,但是他對太平天國革命的深耕有很大的前置貢獻。據羅爾綱的材料蒐集,清道光24(1844)洪秀全帶著他與馮瑞嵩、馮瑞珍四處傳教,到過廣州、順德、花縣、南海、番禺、增城、從化、清遠、英德、函江、陽山、連山等處。到後來洪秀全怕他三人太勞累,遣他們回去時,馮雲山執意要跟洪秀全西行到廣西,便從蔡江到封川,封川入廣西。到達廣西潯州府貴縣賜谷村,洪秀全的其中一表兄黃盛均家。他們住下幾月並設法救出下獄的黃盛均之子黃維正,黃盛均家貧,使洪秀全打算回廣東。洪秀全便請馮雲山先回廣東,而他繼續思考怎麼保釋黃維正。

馮雲山卻沒有回去,因為都已經到廣西卻沒有收穫的情況下,他並不願意回廣東花縣。馮雲山來到廣西桂平縣,聽說紫荊山深僻,理面住友燒炭工人。馮雲山聽聞之後有意在山中發展事業,據羅爾綱說法馮雲山那時就有滿腔革命熱忱。進入山中,當地人在相處一陣子後覺得他是真有念過書的人,便給他機會在當地做教書,而地方燒炭工人也常常會去找他聊天。他便趁著聊天的機會,向工人選傳上帝是唯一真神,人人皆是上帝生養,彼此都是兄弟姊妹,而拜上帝則有衣有食,無災無難。又告訴當地人,和上帝對立的是閻羅、菩薩,信閻羅、菩薩是錯誤信仰。馮雲山在起初也沒十分順利,但透過他的努力跟誠懇打動當地人。[24]

        因此,我們從此可以看見馮雲山他捨棄的是在花縣本有的資本,當他接觸新教信仰後是有改變自己的上帝信仰觀念。然而,馮雲山令人覺得難能可貴處,是他擁有想要改變當時晚清社會的局勢,是有意革命的人。與洪秀全不同處,正是馮雲山有革命念頭時接觸信教教義主要是洪秀全還沒向羅孝全學習舊約、新約聖經教義,只有從梁發的勸世良言改編進行體悟傳授教義。尋思馮雲山和洪秀全同樣讀一本《勸世良言》卻有不同體悟,可見馮雲山的研究雖遠少於洪秀全,但才智並不在洪秀全之下。再加上馮雲山的毅力恐怕遠高於洪秀全,當洪秀全覺得傳教發展無望時,就會不斷尋找新地方另覓生機,走到廣西後發現沒那麼容易傳教時,又打算折回本來屢次失敗的廣東,而從結果來看他是有意成為傳教士才去廣州找羅孝全。馮雲山則是到廣西後不斷尋找可以發展的地方,最後替洪秀全後面的革命店下出本錢,而且透過馮雲山的努力,還挖掘到楊秀清、蕭朝貴等人。可惜,馮雲山於咸豐2(1852)就戰死在克泉州的戰役,可見他生前的決心不可小覷。如果只拿馮雲山和洪秀全相比,新教教義未必是最接近完整上帝信仰的教義,但是馮雲山克苦傳教並在當地安穩開墾生活,又深得地方人士信任,可謂嘗試維持「實踐」上帝信仰的精神難能可貴。洪秀全的上帝信仰往往只是說跟想,很少願意自己謙卑下來跟其他平民相同,他想像的天父太子是類似君主的兒子,其實他並不想做新約聖經中的基督,與信徒子弟樸素度日。

        目前太平天國的研究豐厚,但是如羅爾綱有從宗教角度完整討論的人並不多。中國科學出版社有替研究這領域的學者周偉馳先生出過一本《太平天國與啟示錄》。[25]我翻過一遍以後覺得討論的方法仍是不夠明智,但是裡面討論「由宗教革命引起的宗教戰爭」這點是有趣的。[26]

唐德剛在《晚清七十年》中將太平天國視為「宗教革命」。他認為洪秀全與穆罕默德相似,是要在中國發起一場用一神論來革掉多神論的命的革命。「洪秀全的老三篇,事實上是中國宗教史中從泛神到一神的里程碑。[27]是一種宗教改革的革命宣言;也是一種道德規範,它把煙酒嫖賭,也都禁絕。……循理類推,則洪秀全便是黃種人的穆罕默德了。

        唐德剛對於洪秀全的推崇也過於太高,但周偉馳的文獻回顧還沒停在這邊。他認為真正把宗教革命說做集大成者應該是簡又文,而且這說法是簡又文在1958年出版的《太平天國典制通考‧宗教考》已論證該宗教革命的三重含義。[28]

(一) (拜上帝教)對中國社會上自古以來所流傳的儒釋道三教,以及世俗的偶像邪神死人妖魔鬼怪的崇拜,與夫種種迷信的惡俗,要實行徹底的革命──一律肅清,不惜以武力掃蕩依竊,務求拜一神上帝、尊耶穌基督的新教為全國人人精神生活的信仰。……此其革命性之猛烈、堅決、實施、普遍與徹底,實在是基督教開教以來史無前例者。
(二) 它對西洋傳統的基督教本身實行革命。……()不受傳統的宗派之束縛,不遵奉其權威,不遵依其成法,舉凡歷代基督教所遺傳的信仰、教義、聖經、教條、典禮、組織、倫理及傳教方法等等,或取或捨,或增或損,或改變舊者,或創造新者。……這也是基督教有史以來所得為曾見的內部大革命──甚志遠過於馬丁路德之革新運動。
(三) 太平天國的革命運動之性質,根本上和要素上完全是宗教的,換言之,這就是太平基督教的革命。

周偉馳真正想做的結論是這樣的,關於簡又文的觀點可又分成四面:其一太平天國原始的組織和意識完全源自於基督新教,其二為宗教內部的原動力也是抄自基督教,傳統儒學已經沒有革命的動力,其三宗教正是太平均的信仰和行為的全部,最後則是太平天國的政治、外交、軍事、文化各方面均受太平基督教之統一總原則控制著。事實上,我並不認同周偉馳或者簡又文的看法,理由是除洪秀全與馮雲山,太平天國上層的統治集團乃至一般民眾真正信仰上帝的方式,並非是因為一出生就同西方基督教世界受洗,再者當初為穩定馮雲山被捕後,洪秀全也下山的群寇無首狀態,楊秀清、蕭朝貴等人則是用中國傳統巫術號稱天父、天兄附身,這本就是比起基督教,更接近道教的介紹方式。此外太平天國並沒有完全革除祭拜祖先的習俗,所以傳統中國對祖先祭拜有強烈情感的無神論色彩信仰,混雜在一神信仰之中,是否真能根除原本儒教舊傳統的思想或者習慣,是有待商榷的。可是,唐德剛、簡又文、周偉馳認為太平天國對於中國晚清的衝擊是一場由宗教革命影響的宗教戰爭,的確是有趣的事實。只是說這場宗教戰爭的對手,應該是地主鄉紳階級擁護的儒教與「玄學」,那是理學家所在乎的思想。至於太平天國這方雖嘗試建立起以「平等」為前提的天國,但是在經營這國度並沒有用「愛」或「和平」來連結,雖然有許多簡單的思維足以打倒偶像崇拜,但是太平天國內的思想因為幾條教義能傳布於不同階級間,使得統治者仍是能攏絡人群,告訴群眾利益上面跟敵陣的對立,並且靠著先前「打勝仗是因為有天父加持」的觀點,繼續奮鬥。

由此可見,中國的宗教革命並不是同西方的宗教改革,讓人們重新意識到上帝信仰是外於精神而存在的。中國的太平基督教到底仍是個要求信徒由內心去探求上帝的存在,但是一方面太平天國人民又得服從於扭曲的君主政體下,在楊秀清死前看到天父附在丞相身分的人身上,然後教主身分的君主必須屈就於巫術的技倆之上。正如馬克斯‧韋柏(Marx Webber)在其著作中對中國的宗教有如此觀察:[29]

然而,(中國人)只要是事關共同體的整體利益時,即交由「共同體的」代表們來與鬼神交涉。作為最高祭司長的皇帝,以及各諸侯王,代表其政治共同體「與鬼神交涉」。至於家族,則交由氏族長及家族長來做。共同體的命運,尤其是有關收成一事,極早即已經透過理性手段──亦即水利的整治來處理,因此,執政上正確的「秩序」(order),一直是影響鬼神世界的基本手段。

因此,其實就我看來只是這場革命除卻掉對孔孟學說影響的社會思想外,許多究天人之際的問題並沒有被拉高層次。太平天國的宗教仍是用許多過去中國既有的神話想像,鬼神般存在的生物作為寓言來對話宗教層次的世界。這便是從太平天國的壁畫多少能看出。

當然,馬克斯‧韋柏如果在世應該會認同太平天國是場在中國的宗教革命。在他同本著作當中舊有獨立的篇目是在談太平天國,只是韋柏則是把太平天國歸類到道教之下來談,由此可知韋伯的觀點與我類似,認為太平天國的宗教信仰可能整體而言是中國人靠著原本近似道教探究宇宙觀的方式,來理解基督信教才有的結果。[30]

近代太平天國(1850-1864)的天王洪秀全之破除偶像、反巫術的先知預言的驚人成功,就證明此點……他宣揚的是半神秘半忘我的、半禁慾的倫理……此外,他也引用《詩經》及其他經典,以混合雜揉的方式來適其所求。[31]……我們看到有耶誕慶典,牧師主持的(不許離異的)婚姻締結,准許一夫多妻,賣淫要被梟首的禁令,以及未婚男女的嚴格隔離。[32]此外還嚴禁菸酒、煙、鴉片;廢除辮髮與婦女的纏足;可以在死者墓前貢獻犧牲。……在倫理方面,儒教的命定論和職業的美德──在新約聖經影響下的一種轉化,被結合起來。……不過,由於太平天國之排斥聖像崇拜,尤其是聖母崇拜,所以ㄧ開始,英格蘭的高教會(High Church)與耶穌會士就受到敵視。

上文可以見到韋柏從許多西方人士的二手研究文獻中觀察到太平天國從宗教教義上,對傳統習俗上的衝擊,其中最大的是破除偶像,但是反巫術的先知預言似乎是指除上帝教自己以外的巫術遭到打擊。但似乎對於祭祖、婚姻的許多舊俗並沒有太大衝擊,反而是陋習關於菸酒、鴉片部分,還有解除辮髮跟纏足──雖然史式先生在其著作中認為辮髮跟纏足的成功只是偶然。[33]

綜上所述,我們至少確定太平天國的宗教革命面向,激起舊傳統知識份子起來對抗的,不僅是因為儒學被當作妖魔踐踏,更因為經濟地位上的身分受到威脅。這些舊傳統的體制之所以遭到威脅,主因也反映在太平天國內部的習俗也受到上曾統治集團的教義跟著影響,但事實上那些教義並沒有影響到人民在論天人之際的內涵,頂多是把相信的神變成一神。可是,當諸王內鬨後,是否有那麼多人相信太平天國的神蹟,是值得令人懷疑。


四、結語

錢新祖先生在他的講稿〈人文主義在天人關係中的問題性()〉曾比較過中西文明的天命觀。[34]

《詩經‧大雅‧文王之什‧文王》裡就說得很清楚,文王之所以受命,是因為文王之有修德在先,德聞於上,然後天才降命於文王。因此,我們傳統裡所說的天命跟西方基督教傳統裡所說的「神命」(commandment)很不一樣。在基督教的傳統裡,是因為有上帝的命令出之於先,然後才可能有人之修德於後。所以,在基督教文化裡,「神命」是人道德生活的起點和原動力;可是,中國傳統裡所說的「天命」既不是道德生活的起點,也不是人道德生活的終點,事實上在中國的傳統文化裡,人的生活道德(moral life)。是既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的。得天命之前要先修德,而得天命之後仍然要修德,否則天命就維持不了。

錢新祖在這篇文章中談的天命觀很透徹。商周之際,「天命」思想代表著人的修德會影響命運的發展,因此周人所謂的「天命靡常」在中國傳統文化的脈絡底下,意味著「天雖行有常」但是「天命」的走向跟人目前的修德狀況有關,至於修德的標準會與世推移而變化。也正因為「天命」的發生多少跟人事先的修德有關,所以凸顯出西方對於「神意」的不同見解。西方「神意」底下的命運,與世間本來就有造物主創造,並且定下規矩,人與生俱來便有「原罪」,所以遵守造物主的戒律,並且終身設法脫離原罪,讓中西文明之間的「命」觀根本不同。
然而,洪秀全所頌揚的「天命觀」,嚴格上來說教義雖多抄襲基督新教,但每每論及「天命」則又扯到近似東方文明的天命觀。可嘆的是,洪秀全當上天王後,平日並不是個重視自己德性的人物,再加上騎虎難下的巫術來維持自己推翻偶像崇拜建立起的上帝信仰,這並不是件真正容易的事情。因此,我在此下一個結論:太平天國拜上帝教真正最大的瑕疵,恐怕是借用西方宗教的教義,卻始終並沒有真的讀透教義,最後作出的許多儀式,將教義理解的方向同於東方宗教後,竟然讓普通太平天國的人民或者原拜上帝會的人以為只有特定人才能通感於上帝的存在,這樣的教義已經違背經過宗教改革的基督新教教義。

我雖然並不認為西方宗教的教義就是真理,但假設思索上帝的問題是困難的時後,一個真正有打算信仰上帝的人不是先入為主排除其他宗教的存在,而是思辨每個宗教他所論的問題跟教義,是否有打算逐步接近上帝的存在。如果信上帝是為了討救兵或者得到溫飽,那為何不能相信死後重歸真主的那種免於飢寒生活正是所求的生活方式呢?

所以,當我們閱讀更多關於洪秀全的生平的辯論,即使多有人替他辯解,卻不能否認他信仰上帝的理由充滿可笑之處。從因為青年生病到臨死相信天兵天將會下凡幫忙,都說明洪秀全一身既不能安於貧樂,又不肯接受自己才氣有限,顯達之後也布斯進取而是糾結於被鬥爭,所以自相殘殺許多同黨,卻始終沒有打算真正解決內部矛盾。而這也使我們齒冷於一位自稱信仰上帝,卻沒有抱持真善美的純良態度看待世界。恐怕這也是為何我會不斷說這人偽善的原因吧。




[1] 「中西文明比較」:為台灣大學歷史學系於103學年度第二學期,於周三晚上王世宗先生所開授。
[2] 史式,《太平天國不太平》(台北:知書房出版社,2005),頁1-13
[3] 羅爾綱,《太平天國史》(北京:中華書局,1991.9)
[4] 史景遷(Jonathan Spence),《太平天國》(台北:時報文化出版社,2003.1),頁2-13
[5] 史式,《太平天國不太平》,頁189-211
[6] 《勸世良言》:為廣東省的華人牧師梁發(1789-1855)刊行於1832年的10萬字小書。
[7] 唐德剛,《晚清七十年貳‧太平天國》(台北:遠流出版社,1998),頁22-23。然而,其中1843年洪秀全三十歲此條目中,疑似有錯。洪秀全真正生大病的年歲,在大陸以羅爾綱、簡又文等為主,目前筆者所見材料應多屬洪秀全二十五歲那年回鄉才重病及產生幻覺。
[8] 史式,《太平天國不太平》,頁127-158
[9] 王世宗,《東方的意義‧中國文明的世界性精神》(台北:三民書局,2014.4),頁73
[10] 吳善中,《太平天國史學述論》(北京:社會科學文獻,2013.1),頁140
[11] 此段將時間點定在西元1851年,洪秀全於當年111日起義於桂平縣金田村,乃至九月才克永安州,建「太平天國」。筆者認為1月到9月並無另創拜上帝教,而是地主階級為首的旁人將此一群人稱作「拜唱帝會」。洪秀全除自作一些並不高妙的詩文,傳教過程仍多以梁發的《勸世良言》為傳教藍本,許多照單全抄部分。勿怪為何一位廣東人必須在廣西起義,沿海的廣東早有不少傳教士遊走,如在廣東傳教,洪秀全難以自命不凡。
[12] 羅爾綱,《太平天國史稿》(北京:中華書局,1957),頁1-14
[13] 梁發為倫敦佈道會(London Missionary Society)派遣馬里遜(R. Morrison)牧師到廣州傳教的信徒。
[14] 羅爾綱,《太平天國史稿》(北京:中華書局,1957),頁66中段。
[15] 唐德剛,《晚清七十年貳‧太平天國》,頁35
[16] 馮雲山為洪秀全表弟一說,為史式論及太平天國時直接書寫而上。其他研究太平天國的學者只敢書寫兩人為好友或者私塾同窗。筆者念及史式文章考據有趣且不失嚴密,批判前人著作有其見解,故採此說紀念。
[17] 史景遷(Jonathan Spence),《太平天國》,頁122-123
[18] 此說近來有部專書也被翻成華語,探討基督的革命家身分。雷薩‧阿斯蘭(Reza Aslan),《革命分子耶穌:重返拿撒勒人耶穌的生平與時代》(台北:衛城出版社,2014)
[19] 此部分剛好是眾多學人並不感興趣的問題,所以只有靠敝人合理推想。
[20] 吳善中,《太平天國史學述論》(北京:社會科學文獻,2013.1),頁35-137。羅爾綱,《太平天國史稿》(北京:中華書局,1957),頁67
[21]史式,《太平天國不太平》,頁159-188
[22] 仍是附上相反看法。羅爾綱,《太平天國史稿‧上帝志》,頁67後段。羅爾綱認為洪秀全「要製造的是一個革命的上帝,外國傳教士傳授的卻是一個侵略的上帝,羅孝全說他思想不純,不肯給他行洗禮。」而他們的理論建立在洪秀全很早就寫一篇〈原道覺世訓〉跟民族平等思想與反封建有關。
[23] 羅爾綱,《太平天國史稿‧上帝志》,頁233
[24] 改寫羅爾綱原作。羅爾綱,《太平天國史稿‧上帝志》,頁234
[25] 周偉馳,《太平天國與啟示錄》(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6)
[26] 周偉馳,《太平天國與啟示錄》,28頁。
[27] 洪秀全的老三篇:指的是《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訓》、《原道覺世訓》。
[28] 簡又文,《太平天國典制通考》下(香港:香港猛進書屋,1958),頁2039-2040
[29] 馬克斯‧韋柏(Marx Webber),《中國的宗教‧儒教與道教》(台北:遠流出版社,1991),頁175。此部分是馬克斯‧韋柏論述從大禹治水到後代治水,跟宗教信仰關係上中國人的反應。
[30] 馬克斯‧韋柏,《中國的宗教‧儒教與道教》,頁285-290
[31] 事實上,馬克斯‧韋柏誤以為洪秀全寫的詩是引用《詩經》。
[32] 當時其實並沒有准許一夫多妻,但是諸王多有納妾不少。
[33] 史式,《太平天國不太平》,頁164-165
[34] 錢新祖,收錄於《錢新祖集第一卷‧中國思想史講義》(台北:台大出版中心,2014),頁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