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衛《東邪西毒》:「我一直以為自己贏了,直到有一天看著鏡子,才知道自己輸了,在我最美好的時間,我最喜歡的人也不在我身邊。如果時間可以重新開始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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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很不巧的多年後的最近,我看到跟她同名不同姓的人,也有著關懷社會的心思,竟然勾起每個已逝的細節。深信因為在她心裡,可能我沒重要到同我心裡,此番思念到底是獨憶。寫於窗紙也微顫的風雨。分不清誰是誰,或者分很清楚,差別在總要拿個比較,又或者只是另種否認欠缺時間證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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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按照文長必定先貼一首歌當作娛樂。
今晚我一直聽陳奕迅這首〈浮誇〉,是現在少數不是情歌的歌曲。
歌詞也具有社論性質,聽的時候的確很有心情。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mU5kWsTjNU
歌詞部分就自己蒐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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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因為計劃被打亂,接著因為身邊的好友不是準備當兵、明年研究所、這學其剩餘報告、找工作做等雜務,他們都沒什麼時間陪我聊天或約出來玩,我繼續逃避著最後一份明清家庭史報告不寫,只好重遊北車、古亭順便回去看看辯論新生代的情況。至於為何不想寫家庭史報告?那是心灰意冷、萬念俱廢的狀態不在此文多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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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八年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麼漫長,只是因為該經歷過的都過去,所以看似時間過得非常快。友人張語函曾說我是那種樂於分享知識的人,而相信也蠻多人是這樣看待我的模樣;恐怕都得從七年前的社團生活說起,從高一下籌備台北大學變革盃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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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四月初,主帶我們的二字學長是劉家丞、史小美、吳梅森(就是現在大家認識的梅森),當然還有蘇鈺棠、徐師庸(不是哲學系老師徐學庸~)、宋思穎、鄒萬承以及只有兩面之緣的黃逸群。二字學長的規模不比我們後面任何一屆小,七年前他們還在大學部時,就跟我們常談些未來升大學的學途,中間差些那幾年流行的幾本名著,湊著大學的基礎課程這樣講著講著就讓高一的我們糊里糊塗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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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革盃當年是在台北大學的城中校區比試,所以住在國軍英雄館。似乎每屆建中講演社的隔屆都有父子、手足情結吧,總是會對精神不佳、學習緩慢的學弟有多些關愛。我們來看看當年六字辯革盃的隊伍,沈晏平、馮孟章、李威、汪澤文跟我。不必多說,我就是那個最屌兒啷噹的,而且筆記也記得很亂令人不知所云,嘗試過畫心智圖來理解論點又失敗的人。呃......現在想起來也挺慚愧的,討論時沈晏平用腳拿著筆抄筆記(真的有!還被家丞學長說髒~),都抄的比我認真。(沈:欸?我用腳寫跟我用手寫沒有差別的歪耶!)我常常昏昏欲睡不知討論到哪邊,算是放學來探班的五字頭李品彥學長就說:「學弟是不是精神向來不好,要不要買個咖啡之類的。」後來學長回來還真的帶了個咖啡,七年後仔細想想這世界上能用這等真誠對待的人並不多見。不過,南海學院講演社每年都有類似的隔屆情感,正說明建講為何每年都還是會有比較大字頭的回來帶比賽,而建講的學長也大多只會帶建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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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字陳勇良跟我報卦說小二字吳致亨、周伯恩這屆非常疼愛三字。是這樣疼的:「學弟沒有論點?沒關系學長講給你。學弟不知道寢室住哪?沒關系學長帶你去。學弟不知道哪邊有便利商店?沒關系學長去幫你買。學弟車票不知道放在哪裡?沒關系學長出錢幫你墊。......」等等.....你這是要告訴我,其實「學長愛的是學弟吧!」由於打油詩太長,就不打下去閃大家。不過,小一字當年帶小二字下中正盃也差不多是這樣啊!我那時因為南女有邀我裁就跟著九字和一字下去時,親眼見證這一切的發生。現在那個中正盃也已經是19個月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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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革盃建中六字當年最後還是以一年級群得到亞軍。輸給竹中三個隊伍中全部都高三的隊伍C。然而,正如社內後來許多人所說,我並不是功臣。辯革盃當年24個隊伍,我只打完出循環的兩場而已。包含我因為申論時間沒把握好,竟然還希望加時的烏龍台詞,逗得全場發笑,評審張哲耀先生還上來時婊我一頓。我幫助自己隊伍迷迷糊糊在「新移民女性有助於台灣社會」的正方論點,只在台上蹦出個「代間傳遞」的概念,雖是討論時沒有出現過的論點,但被台底下的兩位似乎修過性別還家庭的女裁判接受了。(就TMD我剛好打二辯,裁判以為我這看起來新手新手的原來跟論點跟很好,回點講了個有殺傷力的價值,其實.....我只是運氣好=___=")總之,雖心中被人瞧不起有氣,但學藝不精也沒下真功夫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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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蘇州盃12強止步,似乎也是必然的。吳祐任學長那時先問問我們打蘇州盃有什麼夢想嗎?呃......除了想拿盃,大概就是參與這種盛會能認識人或者找機會繼續發展認識的關係吧。當年怎麼回答一個漂亮的答案,早就忘記。只記得學長竟然給我個綽號「摳巴丫希」(日語:小林)。蘇州盃在嘉中那場真的輸在我,詳情就是辯論場上的反應我非常不行,常常會被嚇到。我輸比賽時,卻是想起比賽前劉家丞學長回家休息前的感嘆。學長感嘆什麼呢?沈晏平很早是跟我提過:「上場比賽不要從準備到上場前都沒有自信,你這態度會讓劉家丞學長花心思帶比賽會很失望,不知道辛苦為誰。」當年可能真的智慧沒被大開,竟然連白話文也沒真的聽進去。直到送劉家丞學長至門外,他仍想給我點自信,我則是提不起勁。真聽到他一聲嘆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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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嘆息或許一時起不了作用吧。起作用的是當我們過完暑假當人學長時才會明白。當學長才能明白被後的責任跟壓力,論辯士技巧等我自然不是社內同儕上選,就高二時論學識我也非中上之材。(也許吧,其實很難比較)仰望大我們一屆的朱明希學長的學識跟興趣的拓展方式,便覺得我們相差太遠。單就作文題目「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朱明希學長寫的是「平面座標系」,厚實論點談當時數學發明「負數」跟座標後對人類的幾何學、三角函數跟空間概念有極大突破。反觀我寫的人類最偉大發明,雖然不至於常見體材寫什麼燈泡、發電機或中國四大發明,當年也頂多只能想到「貨幣與信貸」,從此可見學長學弟間那見識真有雲泥之別。後來高三旁聽菁英盃,劉家丞學長花時間來給七字菁英盃探班,跟羅中佑學長聊到我們六字頭把辯論學最好的人,大概還是得推馮孟章,再推沈晏平。親耳聽到後覺得自己那些年恐怕真的沒有什麼長進。一直都沒有意識到心中有股強烈的罪惡感,驅使者我必定要痛改前非。而那最煎熬的時候,正是升高三跟著其他人生複雜的煩惱,以及我高中生活其他脈絡的困難糾結在一起,我轉組被禁止,只能停在原班繼續念九科。這些年我仍是想起那聲嘆息,不是汙辱,而是種失望跟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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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三年,我有很多後悔,少有遺憾。大學四年,我沒有後悔,卻有許多遺憾跟糾結。大學矢志作個不後悔決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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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多年,大學四年我史學算是真有下功夫。說自己強橫怕被老師、前輩們說笑話,又怕被後進們覺得太驕傲。可是,捫心自問我真的學不差,也算是在旁人眼中是有許多成果的人。我跟南海講演小三字的社長聊說:「我沒把辯論學好,過了高中的年紀也不可能再學好。我只學會其他知識性上的東西。」講到這邊想起在梅森的分享會上梅森說過:「不愧是講演社。」我說:「是學長教得好。」祂說:「我也覺得~」被當年主帶肯定是種雪恥無誤,儘管有點太以別人的眼光過活,但我是以曾願意為我付出的人眼光去努力,有畫這麼說的「士為知己者死」。我不希望他們覺得我這樣寫給他們壓力了,或者不好意思了。畢竟,當許多事情內化成習慣跟人生觀那已是身不由己的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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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字莊秉義小朋友是說覺得能同我懂這麼多很厲害,他也希望能跟我一樣,把各種歷史之事、正義理論.....等等能侃侃而談、信手拈來。我當年何嘗不是呢?後來的每年我都有幸能看到劉家丞學長學的東西層次又更上層樓,早在當年學長也是不棄念文科兼顧法科的,他提過的文學作品,我只是撿起來一部分來讀,然後我又開一些給後面的人去讀。再聰明的人,都需要啟蒙跟下功夫。哪有聽過就明白的道理?哪有沒經歷就了解的世間情?徐克的電影《東方不敗》說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麼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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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回覆小朋友如下:
「我當年也是這麼想。不過求學要耐得住寂寞啊。也許你跟我個性始終不太一樣,是能兼顧廣結善緣跟學識豐富。不過,無庸置疑的是會有蠻多時後覺得旁邊的人很難跟我們對話。(當然能留下來的朋友,通常都是蠻要好或不錯的)我覺得你看起來不是那種覺得學很多東西就能在女生誇耀面前的人,那很好啊。顏回曰:「無伐善、無施勞。」記得,女孩子如果會說:『好棒啊~』或什麼的,不代表必然也會是發自內心的崇拜或欣賞,那只能算是禮貌。男生世界也看得見禮貌,差別是男生遇到掉書袋的多半是掉頭走,不會跟你同群。我要表達的東西是超越性別的,因為追求真功夫是少有回饋的時候啊~~我意思是--當你佩服我的時後,你可以漸漸把知識跟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當做「興趣」,關心時事、關心科技、了解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正在構思什麼。可是,興趣其實不夠,你要思索什麼是你『畢生志業』。我的『志業』就是淑世,也就是徹底改變全世界。」熊彼得說過:「好的經濟學家必須又是好的數學家、統計學家、史學家。」而我心中的偉大歷史學家,則必須同時是文學家、政治學家、革命家或宗教家。我沒告訴他的,即使心念存善,擁有過很多跟你稱兄道弟的朋友,走上這條路始終是孤獨的。不論你想過的東西多麼深刻,卻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聊天室裡面的常客。久了還很多人很怕跟你聊天,說著你是很好很好的人,卻又大多時候覺得聊天抓不出簡單的論點很浪費時間。好的垃圾桶或討論群體都是挺難找的,更不用提思想上對立的對手或志同道合的對象真很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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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又說,知識是了解這壯闊世界的鑰匙,他要充實自己,讓自己作更稱職的社長。正面的心態跟不錯的觀點,只是我認為了解這世界最好的方法仍不是屈從於用科學掛帥的知識,而是能連貫人群的情緒,也就是用「感性」進入世界。要實踐跟體會人生才是正道。於是我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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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啊⋯⋯我認為很嘲諷不斷在證明世間有更多的事情是不可理喻。尤其是台面上的政治跟台面下的社會,歷史學唸越多越覺得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祂真的把荒謬的玩笑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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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上面的你應該聽不明白,講下面的你一定懂。前陣子嘛,台大有個管理學程的課要學生募款,而且是向企業募款(學術稱此「第二部門」)。一報出來社會都在罵,募款怎麼可以拿去玩呢?台大這麼有錢拿那麼多資源為何還要跟人家(尤其是「第三部門」)募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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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募款」跟乞討或要錢,在結果來看都是一樣拿錢,差別是募款人要寫明錢使用的目的跟企劃,乞討只要賣萌,要錢只需要霸道。換而言之,那些人要募款,被召募的人可以先看看這些理由認不認同再掏錢嘛⋯⋯關社會大眾何事?難道就因為起自九二一、南亞海嘯、三三一地震、三一三日本海嘯募款,就只剩悲情牌才可募款嗎?那高中生、大學生的拉贊被定位為募款(講好聽叫打廣告但募款慈善晚會不也是廣告?),那一般學生也是在募款啊?我自已覺得我長很醜,要募款整形,有人會說不行嗎?比起說不行,不如說我是發神經,理都不理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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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這件事情背後吧,看到菁英階層跟一般知識份子的界線。嚴格上來說,很多人同時有這兩種身分。不同的是在此事件中可看出一個差別。一個民主社會的領導人,不一定需要的是「必由菁英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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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領導」是要把資源(不論私有還是公有)做最妥善的運用,最重要的精神是「分享」。而「菁英」則是傾向於把資源做最有效益的經營,所以對許多知識份子來看,菁英本身就有好的身家跟教養條件,是擁有最多資源的人,可我們這些菁英往往是為了自己。上面的論點就揪出這樣的矛盾:這個學程反應了非菁英的社會群體,開始排斥菁英自認為該領導這個社會,所以該擁有最多資源的想法。他們覺得我們,我們這類又是高知識又有錢的人,不該自以爲是社會的楷模讓人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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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的是,管學院他們的訓練,就是「領導學習」的訓練。所以,他們很習慣要說服投資人願意投出資本來執行他們的計畫,事後利益、名聲會分配投資者。有沒有看清楚創業人怎麼想,然後社會是怎麼想呢?社會大眾玩的股份,就是源自於這些創業啊!所以登山那件事情,真的不是沒事向社會募款而是企業。偏偏大家都弄錯。可是,人文精神的層次,若要批評,就像前個段落來說「憑什麼菁英這麼自以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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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回馬英九對著原住民部落說:「我們是在幫助你們進入文明。」這雖在現代社會來看,沒有錯啊!但是非常沒有同理心跟人文素養。因此,要明白我們所謂的知識遠比不上人的「智慧」。智慧有很大一部片跟理性或聰明無關,而是跟感性還有同理心有關,前者強調科學跟專業,後者講究見識的層次跟生命的真誠。你才能明白電影賽德克巴萊那句名言:「如果你的文明是要我卑躬屈膝,那我將要你領教我野蠻的驕傲」人類學讓你看見再古老的部落都會有一流智慧的人。放開心胸看這宇宙吧!沒有覺悟沒有領悟。真理要被實踐始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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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小的社圈。
最後的最後,現在想起來七年前真的有許多事情仍是感慨多些。
我想起《大話西遊之仙履奇緣》至尊寶說過的那席話:「曾經有一段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眼前,我沒有去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希望能對那個女孩說我愛你,如果非要給這愛加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多麼痛的領悟,多真實的悔悟。除戴上金箍圈放下一切以外還能說什麼。
應該只是單戀。即使我多年前裝作自己不在意,從不承認,我身邊的人不會比我不清楚。自我以為是我贏了,直到我多年後我再次見到她本人窗中的倒影,才明白我輸給我自己多年。
是不是人要承受過惡逃後的一切心裡折磨,用最奇怪、最扭曲的方式對待自己最在乎過的人,才會知道當年害了自己什麼。那之後的兩年、三年,我問著自己幾百回是否坦蕩的像是一般男人面對自己的心情,不要去計較自己不好,然後坦然去了解對方喜歡什麼樣的男生.....是否當年不要害怕自己其貌不揚、惡名昭彰、流言蜚語,結果就有所不同呢?
我得出的結論是後果相差不遠,有差距的是我心裡面不會曾有無法抹去的後悔。一直都能接受「不會是我」,可不能接受我從來沒有親口告訴她的那當口。誰說「昭然若絜的事心照不宣,心照不宣的事昭然若絜」,只有去想而沒有動作,到底那些心心念念的一切都枉然的嗎?
沒有告白。後來為從這段感情中慢慢尋求解套,立下一個狠志,久了那志願成真,變向深植在心成疤。王家衛《東邪西毒》理面好多台詞跟故事說中我的心聲。
「每個人都會經過這個階段,見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後面是什麼。我很想告訴他,可能翻過山後面,你會發現沒什麼特別。 從小我就懂得保護自己,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絕,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拒絕別人。『醉生夢死』,不過是他跟我開的一個玩笑。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記,就會記得越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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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巧的多年後的最近,我看到跟她同名不同姓的人,也有著關懷社會的心思,竟然勾起每個已逝的細節。深信因為在她心裡,可能我沒重要到同我心裡,此番思念到底是獨憶。寫於窗紙也微顫的風雨。分不清誰是誰,或者分很清楚,差別在總要拿個比較,又或者只是另種否認欠缺時間證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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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年為她打的賭,的確只有判斷沒有意氣。我當年為自己打的賭,諷刺沒有判斷只有意氣。贏了前頭風光一時,輸了結局煎熬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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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那本人仍是不錯的友人,惘然早成錯過的隔世,折磨著精神,也無法否認現在真無特殊感情,只有莫大的懊悔。至於遇到乳名和我同名不同姓的人,是另一段背棄信義的孽緣。